扶音

距离莫凡的任务结束已经不到一个月，他就像是用一年的时间跟周泽楷过了一辈子一样，这个冬天还没有下雪。

莫凡没仔细思考这最后一个月结束之后，他应不应该留下来，也许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接受这一年的时间已经接近尾声，他不明白什么是幸福，但如果仅仅是留在周泽楷身边就是的话，他也许是不愿意离开的。

反正他也没地方去。

但莫凡后来始终是明白的，比周泽楷更加明白，说是命运也好，什么都好，这个上天从来都不让人安心顺遂，这个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从来没有几个能如意的。

莫凡不怨谁，不怨抛弃自己的父母，不怨天也不怨地，从小摸爬滚打的经历让莫凡足够淡漠，他可以活下去，无论在哪里。

这是个很平常的干燥寒冷的冬季的一天，周泽楷皱着眉，带着人前去城北的郊外跟肖时钦谈判，轮回的一批货被雷霆截了，不是个小数目。

若是一般货物的话周泽楷也并不至于会如此重视，但这批货的交易对象是霸图，自从嘉世崩溃覆灭，霸图扶摇而上，占据着龙首之位，霸图和嘉世本就旗鼓相当，韩文清却硬生生的被叶秋压制了十年，猛虎归山，轮回比起来跟初生的小老虎崽子无异，轻易周泽楷是不会去撩韩文清的胡须的，论手段算计，霸图有张新杰，跟他玩儿心机，周泽楷又不是傻冒。

肖时钦也不是省油的灯，雷霆若不是有他在，可能早就被吐吃入腹连骨头都不带吐的，以一己之力撑起雷霆，实力不容小觑。

双方的碰面选在郊外一个大型的废弃仓库，周泽楷带着轮回众人在仓库破旧铁锈的铁门前被拦了下来被告知只能带两个人进去，并且不能携带武器，肖时钦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周泽楷的枪王名号的。

周泽楷眉头都没皱一下，将身上的两把枪都交给了孙翔，孙翔不悦的接过来，有些急躁，这是不带他进去的节奏？！

江波涛同样照做，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是要进去的。只有莫凡没动，皱着眉，没有哪个杀手愿意交出自己的武器。

周泽楷偏头看了看，抬手揉了揉莫凡柔软的头发，“没事。”

莫凡最后还是不情愿的将管用的手枪塞进了孙翔的怀里，孙翔看着那把小巧精致的手枪，表情闪烁不定。

莫凡没有交出十六叶，但轮回的人都没有提出来，奇怪的是雷霆的人也没搜出来，不知道莫凡藏哪儿了。

铁门吱呀着打开，大型的废弃仓库看起来被收拾得挺整齐，中央摆着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肖时钦坐在首座上，正好面对着刚进来的周泽楷三人。

“枪王如时守约，肖某敬佩。”肖时钦其实是个看起来很斯文的人，带着一副眼镜，穿着也低调得体，往街上一放，任谁看了都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谁能把他跟帮派老大联系在一起。不过这么说来，蓝雨的那位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起肖时钦来，多了分成熟优雅，总是彬彬有礼，但实际上确实个笑面虎，绵里藏针。

江波涛站在周泽楷的身侧落了半步的距离，“明人不说暗话，肖老大不如开门见山吧，早点解决了回去，这大冬天的也怪冷的。”

关于出面交涉的是江波涛而不是周泽楷这一点，肖时钦倒是不介意，周泽楷不爱说话又不是什么秘密。

肖时钦抬手示意，“江副言之有理，那就坐下，慢慢谈吧。”

周泽楷在对外人的时候永远都是面无表情，他在肖时钦对面落座，江波涛和莫凡分别坐在他的两边。

整个谈判的过程说话的大多都是江波涛，周泽楷只是偶尔开口表达一下决定性的意见，而且都简短明了，不是“好”就是“不行”，莫凡一直盯着桌面，看起来在发呆，却也是警醒着周围的。

谈判并不顺利，江波涛跟肖时钦周旋了许久之后已经开始皱眉，雷霆知道他们扣下的货有多重要，所以提出的条件几乎是狮子大开口，要求将嘉世这块大蛋糕分出一半来。

“嘉世这块蛋糕轮回一时半会儿也吃不消，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噎个够呛。”

“肖老大这是说的什么话，吃进去的肉没道理吐出来，出来混的都是各凭手段，雷霆这是要坏规矩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人要是死了，要规矩有什么用？”

肖时钦的话刚刚落音，守在周围的雷霆的六个人人便上前一步向着周泽楷三人拔枪相向，隐约着包围之势。

周泽楷脸色不善，他虽是个后辈但也容不得这样任人宰割，江波涛黑着一张脸，想起了鸿门宴，莫凡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准备随时动手。

“肖老大这可就不厚道了。”

肖时钦却笑了笑，“不见得，也只是各凭手段罢了。”

周泽楷倒是没觉得紧张，这种情况不是没考虑过，他推开椅子站起来，眼睛直视着肖时钦，“轮回，不怕你。”

绕是肖时钦也对周泽楷这种强硬的态度微微一愣，周泽楷这话的意思是要战？还没来得及再思考的更多，莫凡却已经动手了，一脚扫开椅子砸向敌人，双手在桌上一撑，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儿，脚尖儿精准的命中距离他最近的两人的手腕，便听见两声惨叫，以及此起彼伏的枪声，三人分散退开，躲在仓库里的大柱子后面。

莫凡从他的短靴里抽出了十六叶，他的鞋上是改装过的，脚尖的位置藏着锋利的刀片，杀手的保命技能很多，这几乎是很常见的一种。

空旷的仓库只会将枪声扩大，外面守着的孙翔及轮回众人听见里面的动静就知道出事了，当即便要硬闯，但肖时钦是什么角色？轮回带的人也不过十几个，雷霆却远远不止。

无论是里面还是外面都是场苦战，等周泽楷他们脱身出来，好不容易跟孙翔汇合的时候，孙翔已经负伤，轮回损失惨重。

“Boss,天大的坏消息，雷霆跟烟雨联手了。”

周泽楷皱眉，江波涛更甚，“楚云秀也来了？”

孙翔点头，他们被突然冒出来的楚云秀打了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