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乔】《硝火》
*私设，OOC，一发完结
*晚上睡不着瞎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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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是京城里的少爷，家里有钱有势，他自幼不缺吃不愁穿，纵情风月的事他也做过，阔少爷的名号一按一个准，可要说是纨绔又差了几分。
名门望族的那份教养他还是有的，他做事虽然有时不按规矩，可分寸总归是有，碍于身份便也没人死捏着不放。
他没考虑过自己的婚姻大事，对他这种身份家世来说，婚姻更多的是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故而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他娶进门的必定同样是这京城里哪家权贵的大家闺秀，他自己做不了什么主，也没想过要违抗父母之命，便也没怎么在意过。
那个时候的王杰希正正二十四岁，京城里的大家闺秀有哪些随便一个人都能掐着手指数出来，父母操心留意着像是相中了唐家的姑娘，问他有什么想法，他也只皮笑肉不笑的回着全凭父母做主便是，他彼时是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爱上谁，掏心掏肺的那种，若是他能想到，便也没了后来那些糟心的事。
王杰希一生未婚，无论是唐家还是别家的小姐他谁都没娶，市井闲言碎语的若是仔细听过一边，大抵也能拼凑出个前后来。
谁能想到呢？几十年后的王杰希站在那座桥上看着粼粼水面似笑非笑的想着。
那个年代即便是爱上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都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事，更何况是个男人。
王杰希比谁都清楚这样的后果，所以他从意识到的时候就百般否认，那是个荒唐的夜晚，也是一场荒唐的相识，乔一帆只是个学生，谈不上穷困潦倒，也勉强算个能吃饱的家庭，跟他这种一出门就挥霍无度的人有着阶层上的距离。
他们怎么会相识呢？
就在那座桥上，乔一帆抱着一堆书不小心跟他撞了个正着，那书有一半都跌进了河里，书是帮学校的先生搬的，浸了水弄坏了他赔不起，挽着裤腿就要下河，王杰希鬼使神差的站在那桥上看了他半天。
最后王杰希对着沮丧的乔一帆说，几本书而已，再买就是了。
乔一帆一点也没觉着高兴，这摞书里有几本难找，京城里就只有那位先生手里有，哪是说买就能买的。
可王杰希觉着他无所不能，夸下海口，保准给他弄齐了。
为此他很是费了些周章，而那个荒唐的夜晚就发生在他让乔一帆来拿书的那天晚上。
书是东一本西一本找回来的，他们因此而有了来往，乔一帆是个骨子里就很温柔的人，又处处透露着他的坚韧，他不是绝顶聪明，却有一种旁人没有的灵性，他会眉飞色舞的讲那些中外著作，也会沉着安稳的谈那些古书杂学，他觉得王杰希跟印象中的大少爷不一样，便逐渐亲近了起来，以至于两个人谁也没留意到那份黯然滋生的情愫，造就了他们各自不算悲惨却难以释怀的一生。
王杰希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是在那三个月之后，这三个月里他们不止一次的度过温存的夜晚，他开始考虑如何结束这段匪夷所思的关系时，市井中开始流传出王家的少爷喜欢男人的事，还没等他考虑好，他父亲就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王杰希被禁足在府里，又敲定了和唐家的婚事，才算是将那些风言风语给截停，等他被允许出府的时候又是过了一个月。
他想了想没有去找乔一帆，只派人打听了一下他的近况，回来的人说是一切都好，王杰希便也放下了心，如此一来他便只等着过了年就成亲，这是他很早以前就预料过的生活，这五个月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插曲。
他原本是这样认为的。
1937年11月，京城早就落了雪，上海沦陷的消息传来后就连京城都人心惶惶的。
那天傍晚他从外面回来，裹着厚披风走过那座桥，才踏上桥头就看见乔一帆站在那里，两个月没见人倒也太大的变化，看起来是真的不错，他父亲没有过多的为难他，他想就那样走过去，事到如今装作谁也不认识谁才是最好的。
他走近，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身段好像拔高了一些，穿得有些太少，他看着湖面，像是没瞧见他一样，也好，他这样想着，就要从他身后走过，走过去了便尘归尘土归土，他还是京城里的王少爷，乔一帆还是个穷学生，谁也不相干。
“下着雪呢，怎么也不打把伞？”
王杰希没能若无其事的走过去，他停在了这句话里，看着自己脚尖，从嘴里呼出来的白气清晰的消散于风雪里。
“这么冷的天，你站在这儿做什么？”王杰希还是问了一句。
“没什么，路过了就看看。”
“听说你过了年就要成亲了？”
“嗯。”
“挺好的，如今兵荒马乱，早点成家立业才是对的。”
王杰希半晌也没接上话头，等乔一帆与他反方向快要走下桥头的时候，他才回身问了一句，“你呢？有什么打算？”
他看见乔一帆顿了一顿，又轻轻笑了起来，“现在对我来说，喜欢过你就是我的全部了。”
王杰希那时候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不懂这话里的颓然绝望，便没有任何回应。
过了年王杰希也没能成亲，世道变得太快，据说唐家的小姐也去了前线，这婚便结不了，王杰希比起扛枪更擅长政治，外面炮火连天，他便在另一番世界里来往周旋。
就这么过了好些年，他才姻缘巧合的得知了当年的事，乔一帆被他父亲赶出了学校，他在那次见面以后就上了战场，他再见到乔一帆时已经是自那八年以后，抗日战争结束时了。
乔一帆作为重伤员被转进了京城的医院，是叶修亲自护送的，他调侃着让叶修亲自护送的人他一定要见上一见，起初他是真没认出来。
“你说他叫什么？”
“乔一帆啊。”叶修点了根烟，“祖籍好像也是京城的，跟你算是个老乡吧。”
王杰希沉默着没说话，使劲儿的回想着八年前都发生了什么事，匆忙告别了叶修回了家，老爷子早已去世，幸亏老管家还在，找来一问才知晓，当年这王府里人尽皆知的事就他不知道。
要说那些情啊爱的他本早已不记得了，大抵上是因为亏欠还是别的，他常去医院看他，乔一帆伤得太重，脑袋里还有弹片没取出来，可乔一帆还记得他。
王杰希，这个让他吃尽了苦头的男人。
“我那个时候没想着自己会活着回来，因为喜欢你而改变了的人生，除了枪林弹雨生生死死再没别的。”
王杰希张了张嘴，“……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真该看看那副满眼血肉横飞的场景，我还总是梦到，头一天还挤在一起睡觉的人就在自己眼前炸得粉碎，都还没时间哭的。”
“……”
“现在战争结束了，你做你的高官，我当我的小老百姓。”他看了看床头花瓶里也叫不出名字的花笑了笑，“以后就别再见了吧。”
他们从那以后几十年就果真没再见过，王杰希一生未娶，有人问他为什么，他只说忙，顾不上，可真正的原因他心里清楚。
乔一帆也一生未娶，战争结束后因为伤病没继续留在部队，他在京城开了家茶馆，悠闲度日，也有人上门说亲的，都给他好里好气的回绝了。
唐家的小姐在战场上嫁给了个姓杜的小伙儿，后来专门来找过他，说是受人之托，将东西物归原主。
王杰希打开看，愣了一下，是他那时顺手送给乔一帆一块暖玉。
“你们的事我知道。”
“他告诉你的？”
“不是，当年那一个月闹得满城风雨，谁不知道。”
“……”他那个月被禁足，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等他能出来时，早已经风平浪静了，他还当没引起什么事来。
“那你还应了那门亲事？”
唐柔笑了笑，“我原本也没真的打算跟你拜堂，想借着成亲好跑出去的，不过没等的急就变了局势，倒也省了。”
“……”合着就他一个人像个傻子。
王杰希每年冬天，尤其是下雪的时候就爱去那座桥上，想着是不是能像当年一样偶然碰见他，但几十年都未能如愿。
乔一帆再没有去过那座桥。
而王杰希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年那不是偶然遇见，是乔一帆专门在那里等他。
如果王杰希肯说一句挽留的话，乔一帆会心甘情愿的背负着所有不堪的名声，可王杰希什么也没说，唯一做的事是要假装不相识和他错身而过，当做那些从未发生过。
乔一帆想，王杰希的选择没有错，换作是他自己也宁愿是同样的选择。
他做好了奋不顾身的准备，却没能派的上用场，失望难过总归是有的，不过最后都被硝烟和战火给替代了。
喜欢到底是什么呢？
值得为了这两个字一无所有吗？
王杰希一生都在思考这两个问题，却没人再愿意给他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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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
